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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9-10-25 05: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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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条子,裤子,补了疤的面子》
从梦里醒来,见着母亲了。33年,她就来梦里见过我几次,每一次都是那身蓝布衣服,不说话,静静的远远的望着我。我想走过去,她就走了。
窗外,雨。微凉。
突然就对她很念了。
最能帮助我想起她的,就是她当年插在每一道门框上方的~篾片。
怎么可能忘记呢?每一个篾片不管以哪一种姿势,都曾经在我身上比划过多次
我母亲当年是很有名气的向铁匠。
那一年。别问我到底是哪一年,如果我告诉你,我的记忆可以清晰地追溯到3岁左右,你信不信?真的!现在看一行字我转眼就能忘,但是记忆深处的东西就是忘不了。
当年的乡下,一般庄户都属于穷的人家。所以除了过年娃儿才有机会添件儿新行头,平常穿的都是补疤的衣服。过年的新衣服,一是为了小的讨个欢喜;二是大人撑个面子。所以过完几天年以后,新衣服会被大人洗了收起来,等到走人户时再穿。
那年腊月三十天的下午,向铁匠从村头胡裁缝的铺子里把我们几姊妹的过年衣服都拿了回来,叫我们都试穿。
欢欢喜喜的穿上了新衣服,一件绛红板子起黄碎花的布上衣,一条蓝色的卡其布裤儿。穿上新衣服心里那个美呀!啧啧!啧啧!
一般都是试穿了要脱下来放那里大年初一才得穿的,但那天我像鬼使起了一样就是不愿意脱下了。可能向铁匠想着反正是我的,也就没有强制执行,只是在灶门口一边往灶膛里添柴禾一边甩过来一句话:你说你个妮娃子,等哈儿挂烂哒才晓得滴撒!
我忙答复:不得!不得!
穿着新衣服一个下午我就美滋滋的嘚瑟!我不晓得是不是因为捅到了哥哥姐姐的嫉妒心?晚饭前,外面天黑尽了。那时间没有电灯,点着煤油灯。
大人们准备着团年饭。
哥哥姐姐端了个煤油灯围着书案上嘻嘻哈哈滴不晓得看啥子西洋镜儿?我好奇地凑过去,小矮人儿根本够不着,看不见。挨着书案有一个装粮食的木柜,我“吭哧吭哧”好不容易爬了上去。结果,还没有凑拢还没有看清楚情况,哥哥姐姐们拿着煤油灯一哄而散。
我……我……我……
屋子里瞬间漆黑。我哭着喊着从柜子上往下梭。结果,木柜上的锁扣是铁丝拧的,上面有一个倒钩;结果,只听见“嘶啦!”一声……
然后,就听见向铁匠在灶屋里的咆哮声;然后我迅速地钻进了床底下……
然后,又是哥哥姐姐们负责掌灯!幸灾乐祸的支招!向铁匠拿了好些工具才把我从床底下掏出来;然后,就是可想而知的然后了!
大年初一我穿着向铁匠打夜工补的新裤儿,还是欢欢喜喜的飞跑,口袋里揣了两角老爸给的压岁钱,我要去村头商店里买个红气球!
蓝布裤儿用蓝色的线补的疤。当年向铁匠针线活远近闻名的好,但是还是看得见那道疤。在人多扎堆儿的时候,向铁匠会对别个也对自己说,你看呢个死妮娃子,好好的裤儿非要整烂哒穿。
小时候不明白,反正是我穿,新的烂的我自己都不在乎,她干嘛要打得我死去活来的呀?
长大了才懂,其实当年儿女们衣服裤儿上的疤都补在了父母的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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