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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的牛脾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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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9-7-3 18:19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 来自重庆 来自 重庆
认识父亲的人都说他是个没脾气的。但在我眼里,他不但有脾气,还是牛脾气。他属牛,如牛勤恳似牛倔强,用母亲的话说就是一头老水牛,至于为什么不是老黄牛,母亲有解释,因为水牛会游泳!

     1961年出生的他正好赶上三年自然灾害,奶奶改嫁的时候,他刚满两岁。多少受了些磋磨,曾被发现湿身睡在屋后阳沟里,少时多病,也留下腿脚抽筋成为多年的老病根。

     就是这样看似羸弱的少年却在军营锻炼出了国防身体。1979年,16岁,被征兵大字报感召,父亲毅然决然奔赴战场,在对越还击战的枪林弹雨中捡回一条命,也在部队入了党。他曾悄悄对我说:“我亲眼看到战友在我身边倒下,但我不想死,因为那个时候已经和你妈订了亲,我福大命大,哈哈哈”。
实在的“大水牛”
      13岁就“说上了媳妇”这是一件很让他自豪的事情。按照当时流行的搭配,爷爷家是贫农,外公家是中农,父亲和母亲是所有姨舅中唯一一对定亲并结婚的。73年定亲,74年外公家盖宅子,父亲按照规矩前去帮忙。挑沙,打墙,无一不干,凭着实干赢得了外公的亲耐。也赢得了一家人的信任,记得外公在世时总说:“我看的起你爸实在”。
     实在,有时候也叫老实,踏实肯干,不懂变通。当兵回来后,因为是农村户口,没能分配工作。先后在长溪河挑过沙,在神龙架护过林,南下广东打工多年,后来在村里担任专干,村长,村支书,文化程度不高,阴差阳错,年轻的时候错过了招干机会,就成了街坊口中的“老支书”。
     有人说,村官虽只有芝麻大,但也管着天大的事,让他通融通融,他总说,这个有政策管着的,不是我一个人或几个人说了算。因此也得罪不少人,背后也有人说他傻,他只是笑笑:“不能做的事情绝对不能做,不求大富大贵,知足常乐挺好的”。
     这个理念潜移默化地影响着我,不争不抢,做好自己的本分,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多年来,父亲优秀***员的证书已累了一大摞。我有一次为了参加一个演讲比赛,问他什么的***才能算优秀?他给的答案很简单:“优秀的标准有很多,对党忠诚是第一条”。我想,这也许就是他作为***的初心和底线吧。
不是对牛弹琴
     我和姐姐私下里曾说,父亲如果是生在富裕人家肯定能成为一个艺术家。他不识乐谱,但对月器有着天生的乐感。口琴、笛子、葫芦丝、小提琴,只要他听过或者唱会的曲子都能在乐器上奏出曲来。不说有艺术细胞,多少也算是有艺术细菌的。
     家里条件不好,买的乐器不多。他最爱的口琴陪伴了我和姐姐的童年。工作后,无意中听他说起年轻时的梦想就是想要一把小提琴。一次趁着他生日送了一把小提琴给他,老妈数落我乱花钱,数落爸爸乱许愿。而我从他眼神中看到了爱不释手和心满意足。
     为了帮我带小孩,他又在小观众面前摆弄起他的乐器,小提琴拉响“世上只有妈妈好”,口琴又吹起了“在哪里遥远的小山村”,小朋友手舞足蹈,闻声而和。我在心里默默地许愿,希望这样的音乐细菌可以隔代遗传。
无声的父爱
     虽然当过兵,但他对我们管教并不算严厉,印象中唯一一次被打也是在母亲的竹条下,父亲从来都是笑语盈盈的模样,让母亲在前面“冲锋陷阵”,他在一旁“坐享其成”。但遇到关键时刻,需要他总是默默的站出来,毫不犹豫。
     记得姐姐考上大学的那一年,他在广州打工,不知为什么当时要家长要送到学校,也不知道为什么一定要把千里之外的父亲喊回来再送到重庆。本来两天的路程,他却走了五天。当时我并不清楚,后来我才知道,他说是把“人在囧途”真实的经历了一遍。从广东刚出发,他的工资在公交车上就被偷走了,幸好幺舅奖励姐姐升学的800块钱贴身放着。本来买的到宜昌的火车票,被骗说火车有个地方塌方,退了票上了回巫溪的大巴车,结果被司机甩在永川就不愿再走。为了赶时间买了下午到梁平的票,结果大巴车坏了,一截一截往家奔,又在万州耽搁一晚上。走江口的老路到巫溪县城已经是晚上九点多钟。30块钱包一个摩的,走到墨斗城轮胎就爆胎了,司机喊来第二个人送,走到花栗车子又打不起火了,等人维修。晚上两三点到家,第二天一早又陪姐姐上重庆。
     第一次看他流泪是在我的婚礼上,我的父亲,虽然嘴上不说,从来不念,但我知道他是深爱我们两姊妹的,对我们的决定无条件支持,第一时间将母亲准备的包裹塞进我们的后备箱。
幽默与乐观的老牛
     母亲是家里的当家人,所以多少有些“管家脾气”,遇到这种情况,父亲总是能用幽默化解,让火冒三丈的母亲一拳打在棉花上。记得一次,顶楼鸡棚的围栏坏了,母亲喊了几次让他修,因为太忙老爸就将事情抛诸脑后。一只公鸡从顶楼飞下来摔断了腿,母亲一阵数落:“你看嘛,这下鸡子腿摔断了啷个办”。老爸察言观色,笑嘻嘻地说:“是不好办,它又没买社保,报不到账”。
     逗的老妈当即气消了一半。过两天一只母鸡又掉了下来,父亲终于着手修鸡棚,一边弄一边说:“这个母鸡肯定是去殉情的,跟着公鸡就跳下去了”。这样的小幽默成为生活的调味剂,让辛苦平淡的生活如农夫山泉,有点甜。
     可上天不公,为何这样天性乐观的人,却不得不遭受病痛的折磨,曾常常自诩的“国防身体”的他,在下战场三十多年后又和病魔做抗争。多次手术切除肠息肉,结肠部分切除,四次化疗、两次靶向,让父亲的身体大不如前。医生建议他卧床休息,他还是坚持上班,走村串巷。他说:“有事做才不是病人。病来了,甩也甩不脱,跟打仗一样,还不是只有一切行动听指挥。就好比推石头爬山,推到山顶把石头扔了不就轻松了嘛。所以,没有好怕的”。希望他能早点越过山丘,推下“石头”,福大命大,好日子还在后头。
     有爸有妈,才叫家。我的父亲,如一头老水牛,日复一日辛勤劳作,踏实肯干,执着、坚强、乐观。虽然一辈子默默无闻,也不曾轰轰烈烈成就一番大事业,但总以自己的方式守护着这个家。在我眼里,身躯伟岸,精神力强大,这些脾气,每一样,都很牛!
     当筷子兄弟《父亲》熟悉的旋律想起,才明白那句“总是向你索取却不曾说谢谢你,直到长大以后才懂得你不容易。”
     谢谢您,父亲,感谢您和母亲辛苦撑起我们这个家。
     祝福您,父亲,祝福您身体康健,一家人幸福团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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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9-7-3 21:48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 来自重庆 来自 重庆
深度好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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