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台时光

三笑？

阳台时光
文/三笑
阳台不大，就两个多平方米，左右两边放着几盆植物，中间留一空隙，仅能安放一把躺椅，不过从未放过。忙碌了，有闲了，忧伤了，高兴了，都会带着小凳去阳台坐坐，呆呆的，什么也不想，抑或依栏远眺。有时候是阴雨天，微雨的潮湿触手可及，阳台也湿漉漉的，鸽子低低地飞过，天空灰蒙蒙的，压在对面的房顶，又仿佛深不可测。远山轻雾，缥缈朦胧，那应该还有袅袅炊烟，我仿佛能听到西面半山腰的村子里，篱笆墙下灶膛的火噼啪作响，那烟飘过黛瓦青砖，飘向远方，飘向白云深处。右边高高的磐石城在烟雾缭绕中俯看静谧又喧哗的小城。斑驳的垛口，日夜诉说着小城金戈铁马的历史。阳台下的马路上车辆往来鸣笛声处，是前方有一抹灯火的温暖，还是流浪远方的落寞？
行道树一年四季都是墨绿色的，它们忘了季节，多好，随心随性生长，不悲不喜，从容淡泊，为什么一定要学着桃树杏树的样子，春天开花，夏天长叶，秋天结果呢？花红柳绿，千山暮雪，万里层云，细雨空阶，风过寒塘，霜染枫林，雁过林梢，都是一种风景。
有时候是艳阳天，太阳刚冒出山头，阳光就涌进阳台，斜斜地铺在植被上，光影流动，庸常的阳台瞬间明亮、辉煌，连飞舞的尘埃也圣洁起来。傍晚时分，夕阳落在对面的玻璃窗上，无数个夕阳反射出夺目的余辉，阳台在颤动的光晕里，微熏摇摆，一脸绯红，满满的，有欢喜，亦有羞涩，堆起半边绵绣，阴影里的灰暗，被绵绣点燃，谨慎内敛地悄然抿嘴，一笑倾城。右边是盆景，那年幺爸退休去重庆，我们去他家楼上移来很多草木花卉，侍弄不当，一年一年慢慢死了。独剩好养的盆景，却不知为何物，虬枝错节，造型独特，想必幺爸也是倾尽了很多心血，才长得如此古朴，安宁，温润。细细的叶子长于枝端，仿佛从来没有凋零过，陪伴我走过许多阴霾时光。那些年，我常常去幺爸家撒娇诉苦，肆无忌惮。2007年，在重庆开会的幺爸打来电话，欣喜地告诉我准备考试，他第一时间去进修校借了两本书，《教育学》和《心里学》。上岗了，他常常告诫我，要尊重领导，要努力工作，要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担心我性格刚烈，担心我两地分居，担心我不能胜任工作，直到我每年拿着学生的期末成绩单让他过目，他才彻底放下心来。今年暑假，重庆小雨，我和先生去探望幺爸。见我们到来，幺爸一如既往地高兴。见幺爸精神状态，身体状况都好，我们也很欣慰。只是我不再撒娇诉苦，不让他再觉得我是他最大的包袱。那天幺爸聊兴很浓，聊起了书法和写作，夸赞贺江鹏老师是难得的才子，书法诗歌都挺不错的，说起贺老师受伤的手，他心疼不已，惜才爱怜欣赏之情溢于言表。也聊起了他自己，书法和写作也是他的爱好。没有文章可仿可抄的年代，他常常在深夜伏案疾书，写不同的发言稿，大到文章铺排布局，小到一个标点的运用，都是极其严谨的。烟和风油精成了他最好的陪伴。他伸出右手让我看，中指握笔处，还留有厚厚一层老茧，一抹虔诚的感动和敬仰涌上心头。这么多年，我从没耐心听他讲过这些，只是去无休止地索取，索取那份慈爱和温暖。怀念幽幽穿过，有落叶静静地躺在阳台上，瑟索着，蜷缩着，黯然着，轻寒褪去了它的明艳和光华。我轻轻拾起，拈着叶柄轻轻转动，细细端祥，叶的两边向中间屈曲着，黑色的点斑斑驳驳，它仿佛又在我的指尖鲜活灵动起来，我不敢用力，怕一不小心碎在我的两指间，碎成细片。我又将它轻轻放下，瞬间又安静了，不动声色地接受阳光雨露的侵蚀，但依然静美着。
沏一杯清茶，看慢慢腾起的轻烟，左边那一盆纹竹已泛黄，是唐光桢老师退休时留给我的，当时也是用三轮车装了很多花卉回来，现在也只剩这盆纹竹了。刚来附小时，我和她教一个班，初到陌生的环境，是她给了我无尽的照顾和鼓励。她严谨认真，一丝不苟的精神感染着我，心里有盏明灯似的干净感染着我。前行路上，长辈们给了我无数的关怀，无数的教导，在时光里闪烁。那些被岁月馈赠的恩惠，如盛秋的枫叶绚烂缤纷，繁华我有些荒芜的流年。
白色花盆里，本来栽的厚脸皮。几年前不知从哪里飘来的种子，长出的叶子厚厚的，绿绿的，像极了木耳菜。既然愿意在阳台安家落户，我也不忍舍去，任它恣意生长，偶尔掐一把，是餐桌上极美的绿色环保菜品。深秋时节，会在枝上长出一簇一簇的红色小颗粒，像一粒粒小小的玛瑙，颜色随时间慢慢变黑，想必是它的种子吧！种子又想落去哪家阳台呢？随风随雨随阳光一起，想去哪儿就去哪儿吧！蒲公英也会凑热闹，冷不丁也会从盆里长出几株来，带给我不少的欣喜。厚脸皮立一旁不争不抢，像极了一位睿智淡泊的老人。薄荷强势，总是挨挨挤挤探出盆外，接受更多的阳光雨露。它们强的强，弱的弱，共生一处，倒也相安无事。
几尺见方的阳台，自由地生长着家养的，野生的植物。时时让我的思绪近及眉眼，远及天涯，也带给我无限的绿意和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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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地记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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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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