配眼镜

三笑

配眼镜
文/三笑
“左眼585度，右眼515度。”
“什么，这么高了呀！左眼一直350度，右眼一直是375度，这么多年都没变的。”老王有点吃惊。
他颓丧地坐在凳子上，想想这几年除了上班，睡觉之外，就是抱着手机，刷屏刷屏再刷屏。放下手机，空虚无聊感又阵阵袭来，这眼睛，都是手机给害的。
他站起来，拿过那副陪伴了他二十年的金丝眼镜，镜架的金属光泽依然在店里的灯光下熠熠生辉，他左看右看，想想这眼镜也给他带来了不少方便，要不是镜片花得不成样子，镜架也变形了，他才舍不得换呢。
“配不配？”女医生问道。
“配。”老王一咬牙，干脆利落地答应下来！
试镜框，打磨镜片。医生忙碌起来。
老王拿着光溜的旧眼镜，左看右看上看下看，抚摸着亲着闻着。
这眼镜带给他多么大的快乐呀！
刚配眼镜那会儿，老王刚刚跨出校门，被通讯公司分在乡镇工作，那时的乡村不怎么富裕，平时买卡，买手机的人少。只是过年的时候，打工的人回来了，会忙一阵子。闲暇之余，漫步乡间小路，看绿水青山，烟雨画廊，看牛铃摇夕阳，看袅袅炊烟，听乡民纯朴的乡音，再听一曲家乡美，老王感觉自己的每一个细胞都分散开来，融入了这美好的大自然。忽然有一天觉得这不是老年人的生活吗？初出校门的激情消磨怠尽。老王认为不能这么混下去，得寻找目标，寻找努力的方向。
进城那天，艳阳高照。老王坐在宽敞的办公室里，豪情万丈。不知怎地，视物渐渐模糊了，老王毫不在意，他每天吹着口哨，步履轻盈，上班下班，每一个人都向他绽放笑脸，门前的人行道永远是通天大道，干净透亮，行道树永远葱茏蓊郁，尽头是一望无际的花园。
“行了，试试。”老王美美的回忆被生生打断。
“好的。”老王戴上新配的眼镜，上下左右前后一瞧，“太清晰了，地上的灰尘都能看见。”他高兴得大叫。不过，他还是顺手把旧眼镜放进了衣兜。
阳光温和地打在他身上，风轻轻地拂过他脸颊。他神彩飞扬地走在大街上，嘴里大声读着远处广告牌上的字，看行色匆匆的人们，步履蹒跚的，步履匆忙的，焦急的，欢喜的，毫无表情的，高的，矮的，他甚至看到了别人的眼神，嘴唇包不住的疱牙黄黄的。远处橱窗里模特穿的裙子，老婆一定喜欢，童装店里那迷彩服，八岁的儿子正好穿，下午带他们出来买。他走到金色诱人的炸鸡腿前：“老板，来一个。”儿子可喜欢吃这个了。抬头又看到不远处有家药店，想起老父亲的哮喘病又犯了，他又疾步赶往药店。忽然，他放慢脚步，马路对面的后方走过来的人，不是他的上司吗？他刚想张嘴招呼一声，忽然发现离得太远。上司匆匆赶路，偶尔抬头朝对面的马路看了看，老王心下一惊，忙挤出笑脸，肯定看到我了，得走过去问声好。他站在红绿灯前，始终眯缝着眼看着上司。该死的红灯，上司昂首阔步，右手提着锃亮的黑色公文包，不时看看马路对面，上司朝我笑了，老王心花怒放。想快点跑过去，打个招呼，陪上司走一程，顺便问一下昨天升迁的事儿。
昨天晩上，老王刚刚吃完饭，准备带上老婆、儿子出去散步。这是他们每晩的必修课。不料，上司登上门来了。
“老王，你业务能力强。这些年，大家有目共睹。”
“全靠领导栽培，全靠领导栽培。”老王连忙陪笑，不知上司葫芦里卖的啥药。他忽然一个激灵，莫非是上次背后议论公司的前景渺茫，服务乱收费以及领导层的规划有问题，被上司知道了？议论完，老王还狠狠地骂了一句。老王看着笑眯眯的上司，额头沁出细细密密的汗珠。
“你去江口，沙沱片区发展业务，做片区经理。这两年那地方业务发展缓慢，被另一家通讯吃光了。你有基层经验，知道怎么发展农村业务。”
“啊，这.......”老王抹了一下额头的汗珠。
“我都一把年纪了，孩子还小，需要照顾。现在这岗位也做了很多年，你看是不是可以考虑把机会让给年轻人？”
“哈哈哈，说得你多老似的，四十岁正当年，就这么定了，相信你！”上司站起来，边拍着老王的肩膀边跨出门去。
老王呆了一会儿，颓然地坐在沙发上。
记得刚进城那会儿，老王年轻有干劲，服务态度真诚热情，业务能力强。他负责的板块效益每年在公司的评比中，都是最好的。不过始终是个小职工，日子就像温水里煮的青蛙，麻木了。慢慢也习惯了这种波澜不惊的生活。他决定明天找上司说说，让年轻人去锻炼！
绿灯闪起，老王快速冲过马路，上司已走远了。他呆呆地看着上司远去的方向，站了一会儿。
楼下那条通天大道，被人踩得到处都是狗屎。老王感到一阵阵恶心，他小心翼翼地走着，狠狠地骂着那些遛狗的人。刚刚打开门，老婆就迎了上来，桌上的饭菜冒着热气。他吃惊地看了老婆好一会儿，头发白了，眼角有皱纹了，脸上还有斑斑块块的。老王沮丧地坐在桌前，眼前晃动的是上司远去的背影，以及楼下大道上的狗屎。他的心跳猛加速，一阵眩晕，昏睡了过去。
当他醒来的时候，看到医院白色的墙壁，忙碌的医生。他转头看向老婆，轻声说：“把那副旧眼镜给我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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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风缕缕

近视眼自动美化了世界，所以还是戴旧眼镜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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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地记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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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松

老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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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笑

江南松 发表于 2019-7-26 09:56
老王

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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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笑

野风缕缕 发表于 2019-7-27 15:12
近视眼自动美化了世界，所以还是戴旧眼镜好。

什么都看得清清楚楚，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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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笑

野风缕缕 发表于 2019-7-27 15:12
近视眼自动美化了世界，所以还是戴旧眼镜好。

旧眼镜会让人简单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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