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列子草

三笑

牛列子草
文/三笑
这两年，心里颇不宁静，心口常常一阵紧是一阵地堵得慌。偶然间抬头看到教室对面的石壁上，竟然有两三丛青绿，石壁左边是通往地下室的梯道，一束光从铁签子们射过来，斜斜地打在石壁上，打在缝隙处单薄的草叶上。石壁被雨水浸得斑斑驳驳。我睁大眼睛，仔细瞅着，分辨着。离门最近的叶片大些，悬垂着，离门最远的长出的叶片又细又短。记得妈妈告诉我，那叫牛列子草。我不知道牛列子草的学名，妈说叫牛列子草就叫牛列子草吧！我习惯叫它们梳子草，那叶子，像极了排列整齐的梳子齿。看到它们在陡峭处静静地生长，情绪的痛感瞬间遁形，一种磅礴的豁然的无形之势蔓延开来。那些挥之不去的，萦绕于心的又是些什么呢？人世三千繁华，不过是烟花一瞬。众生蝇营狗苟，名利场上没了人形，其实也不过是匆匆过客，只有草木才是天地的主宰。
小时候有个头痛脑热，总是跟妈妈一起去挖草药，她背大背篼拿锄头，我背小小篼跟着玩儿。因此认得田埂上，水田边，山坡上，溪涧边，岩洞里，庄稼地里的很多野草：则耳根消炎凉血的，鱼鳅串打食的，三角风叶除风毒的，过路黄解毒的，凤尾草治肝病的，鸡冠花治妇科疾病的，阴陈蒿解肝毒的，肥猪苗，野黄豆根，野胡豆根，蒲公英等等。它们都有神奇的药用价值。大自然有丰富的宝藏，这些野草吸天地之精华，莽莽苍苍，春生冬零，夏葳蕤。年年岁岁，是妈妈的宝贝。
唯有牛列子草，即使一次又一次地路过它们，妈妈是从来不过问的，想必没什么用处。长在溪涧的会葱茏些，长在山间石隙的会瘦弱些。它存在于那些高傲的可用的野草中间，独自生根，发芽，枯萎。虽然也争抢阳光雨露，但不妒忌不落寞，云水禅心，袅袅仙雾。
没什么不可理喻的，其实大自然让一切的存在都是合理的，世间万物都有其自身的规律，都有自身的运行轨迹。万物都是有区别的，相生的会和谐生长，相克的会有你死我活的斗争。而大自然似乎一直原谅着这些挣扎和斗争。丛林法则，弱肉强食是自然之道。想想这世界没有挣扎，斗争，孤独，寂寞，焦虑，也是无趣的，毫无生机的。就像夫妻关系，不吵不闹，相敬如宾，有理有节，生活也是一潭死水。争争吵吵，打打闹闹也许更有利于解决问题。想想那些膘肥体壮，生命力旺盛的动物，不知道放弃了家族中多少老弱病残，才让它们的种族得以繁衍、进化。想想那些长得茂盛实现了自身价值的草木，不知道克死了多少跟它们心性不合的草木。仿佛只有刘列子草，一直生活在它们中间，虽然不能实现自己的价值，但也不去倾轧别人，只是微笑着。所以当有人嫉妒你，诽谤你，打压你，排挤你时，不妨做一回牛列子草，站在高处去怜悯它们，包容它们，甚至欣赏它们。
牛列子草总是有蓬勃的生命力。风把种子吹向哪里，它们就在哪里生根发芽，根本不需要任何安排，你用或不用，你热情或冷漠，你嘲笑或孤立，它都要拼命生长，这是天性，不需要任何理由。虽然此地无车马，徒留青苔落绛英，它们依然心无旁骛，享受孤独。除了长得更繁茂，仿佛没有别的使命了。石壁上的牛列子草，靠着石隙间的一丁点儿土壤，借着一点儿阳光，借着从操场上漏下来的一点儿雨水，静静地生长着。它的种子被风从哪里吹来的呢？它这样生长了多少年？原来它一直在呀，在令人窒息的暗处透出一点绿，一点希望，一点光。回头看看教室的空花盆，想想和孩子们曾经是多么精心地养育它们呀，吊兰，绿萝，仙人掌。它们终是离我们而去，留下残破的空花盆和花盆里营养丰富的花泥。我们不懂它们，一厢情愿地希望它们葱茏繁茂，能净化空气，能滋养灵魂，以为殷勤侍候就可以，真是欲速则不达。它们总是被人为的情绪绊住了脚步。只有自然的事物才能找到最近的通道达到生命的结果。我们想要的，牛列子草一直在不为人知处给予，一抹惭色悄悄爬上心底。
牛列子草是蕨类植物，又称羊齿植物，是一群进化水平最高的孢子植物，种类繁多，可食用，可药用，可观赏。可土生，可石生，可附生，可湿生，可水生。独居云深藏仙气，翩翩冷月勿需怜，自在光阴自在梦，一缕馨香遍人间。略懂中草药的妈妈不识它，我也不识它，不知有多少人不识它，世世代代。它自在无人处发出幽光，悄悄地带来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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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邦春

独居云深藏仙气，翩翩冷月勿需怜，自在光阴自在梦，一缕馨香遍人间。略懂中草药的妈妈不识它，我也不识它，不知有多少人不识它，世世代代。它自在无人处发出幽光，悄悄地带来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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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笑

张邦春 发表于 2019-7-10 19:16
独居云深藏仙气，翩翩冷月勿需怜，自在光阴自在梦，一缕馨香遍人间。略懂中草药的妈妈不识它，我也不识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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